白羊不由分說將我拉出了房間,隨後推向了那如同地獄一般的室外。
我看著滿目瘡痍的街道,伸手抓住自己的胳膊,狠狠地捏了一把……
我應該不是在做夢吧?
這是一種我前所未有的感覺……走在街道上,我感覺好像整個「終焉之地」的人都死了,而我是那個唯一的活人。
我以前從未想過逐漸乾涸的血液質感像是膠水,踩上去甚至能夠拉絲。
這裡的壓抑感、絕望感和氣味比之前更濃烈了。
我渾渾噩噩的走在街道上,確實和我想的沒什麼區別……這裡看不到活人,只能看到「生肖」和「原住民」。
「原住民」們如同被解放了一般,紛紛回歸「正常生活」,我能夠看到外出散步的年輕人、拎著籃子在空蕩蕩的超市中買菜的姐姐、還有在路邊一直伸手打車的上班族。
他打車的胳膊不知道舉起來多久了,已經有了風乾的跡象。
這些人安靜而瘋癲。
再看那些「生肖」,每個人的神情都盡顯麻木和迷惘,他們將自己房間內的「參與者」屍體緩緩拖到街道上,像是丟垃圾一樣隨手拋了出去。
他們看到我時也會略微詫異,但很快就無奈地低下頭,繼續清理著自己的場地。
我仔細考慮了一下現在的情況……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可控的變故,讓所有人都死了……
可是如果是「天級時刻」,照理來說一定會有人活下來的……
為什麼一個活人都沒有?為什麼我是唯一的活人?
第二天開始,所有的「生肖」開始閉門不出,似乎他們也知道不可能有人來參與遊戲了。
這對「生肖」來說簡直像是久違的假期……
慢著,這種感覺……難道不是「大洗牌」嗎?
羊哥曾經說過一旦有人收集到了三千六百顆「道」,則一定會出現上層的大洗牌,到時候所有的人都會被洗掉記憶殺死,來保證這個地方一切從零開始。
現在看起來……真的很像是經歷了某種「大洗牌」。
這說明有人集齊了……可那到底是誰?
是某個組織的首領嗎?
我冷靜下來之後認為最有可能做到這件事的,便是上一次贏走羊哥兩千九百顆「道」的男人。
看來我還是沒有參透羊哥的想法,我以為他將這些「道」轉移給「參與者」是為了「防止洗牌」,沒想到居然是為了「促成洗牌」……
或許正如他自己所說,準備大幅降低「極樂錢莊」的熱度,現在他不僅可以做到降低熱度,還可以將錢莊里的所有「道」都當成自己的籌碼。
畢竟沒有任何人記得自己曾經在這裡存過「道」。
白羊最近著急用錢嗎?
等一下……我忽然皺起了眉頭……
大洗牌的話……江若雪也會被洗牌嗎?
她還會記得我嗎?
想到這裡,我像是發了瘋一樣的在城市當中尋找江若雪,我來到了她經常出沒的區域開始查看地上的屍體……
此時我發現所有的屍體都有點怪……他們全都是撲倒在地上的。
看來是有什麼東西從這些人的後腦刺入,隨後刺穿了眉心。所以這些人全都會正面朝下,並且看起來毫無防備。
但這樣一來也加大了我的工作量,幾乎每一具屍體都要翻身才能確定面貌。
整整一天的時間,我翻找了幾百具新鮮的屍體,可我都沒有找到江若雪。我的雙手被無數個人的血染了色,它幹了又染,染了又干,現在已經奇癢無比……可是江若雪呢?
她會把我徹底忘掉嗎?
我趁著日落之前翻完了最後一條街,隨後渾身虛脫地靠著牆壁坐了下來……
好像有點奇怪……我要捋一捋我的思路……
是的,我確實沒有找到江若雪,但我也沒有找到記憶中任何一名「極道者」。
或許是我翻找屍體的數量太少了,僅僅只有幾百具,接下來的時間我需要繼續尋找,我終於明白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」的意思了。
第二天我按照記憶中江若雪和我提過的「天堂口」的位置向他們所在的賓館進發,但這裡居然一具屍體都沒有,我有些詫異,一個這麼巨大的組織居然全部外出了嗎?
沒多久的功夫,我便在一個像是辦公室的地方找到一張留言條,字跡看起來清秀俊朗,上面寥寥寫了三行字:
「歸隊戰友請知悉,「天堂口」搬往西面學校,請前往回合。」
「學校……」
我將紙條放回原處,接著便奔往西面的學校,如果「天堂口」真的搬去了那裡,說明江若雪也一起跟了過去。
當我到達學校時,果然發現了大量的屍體……只可惜我一個人都不認識。
我沒有見過他們的首領,也不知道骨幹成員的樣子,只不過我發現了一個極美的女孩。
按照她這一米七五以上的身高來看,很有可能就是江若雪所說的「強運」,連她也沒有逃過。
我翻遍了整座學校,都沒有找到江若雪的影子……甚至連童阿姨的屍體也沒有。
我似乎開始明白怎麼回事了……
白羊曾經對我說過:「我一直都在保證你和你身邊人的安全。」
現在我才終於知道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……
「極道」似乎有免死金牌……
我一邊走出學校,一邊低著頭喃喃自語。
難怪……難怪「極道」可以這麼穩定,難怪我們可以一直招收成員……
「極道」的人可以逃脫大洗牌……他們有著比任何人都要長久的記憶……
可是不對啊!
我的腦子忽然之間卡住了……如果所有「極道」都不會死,並且能夠逃脫洗牌的話……為什麼白羊辦公室會擺著一具我的屍體?!
我為什麼死了?!
正在我出神間,學校門口的不遠處卻傳來了輕微的疑惑聲。
「哎……?」那人試探性地叫了一聲,隨後提高音量喊道,「老妹兒啊!」
我抬頭望去,發現「原物」老孫正站在那裡。
「老孫……?」
「是我啊!」老孫興高采烈地走了過來,「你果然是自己人啊!這學校裡面還有自己人嗎?」
「這……」我搖搖頭,「裡面沒有活人了。」
「那說明小江不在這了。」老孫說道,「這孩子又上哪浪去了?」
「等會兒……老孫。」我有些不太確定現在的狀況,「你們以前也經歷過這種事嗎?」
「你這老妹兒怎麼傻了……?」老孫有些疑惑地說道,「這「極道」你比我加入的還久吧?這種大洗牌幾年一次,我都習慣了,你還沒習慣啊?」
幾年一次……?
我好像知道問題所在了……似乎我每一次的晃神,都將大洗牌跳了過去。